一大早四點就急忙爬起床，
草草收拾就出門了。
老爸很罕見地車子時速開到一百，平常上國道也只有八十，
也許是心急吧，怕遲了就誤時了。
今天是阿嬤的出殯日。
到許久沒回的阿嬤家，很多親友的樣子我早就忘了，
也有很多表哥們看起來變了不少，
有些我甚至叫不出名字。
大概很久沒回桃園老家吧，
親戚們都很驚訝我怎麼變這麼多。
甚至還有表哥問別人我是誰，聽到我名字時嘴巴張的老大。
「你是黃翊斌？真的假的！？」
但是聊起天來很快就恢復以前小時候的感覺，倒還頗自然的。
回到老家一進門，就看到阿嬤的靈堂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。
照片裡的阿嬤抿著嘴，感覺似笑非笑，但是顯得很自然的表情；
桌上的供品不多，清香也只幾柱，
橫批上斗大的字「接引西方」，我才驚覺阿嬤是真的走了。
老媽要我先上個香，告訴阿嬤我們回來了。
在撚香時，我發現從每個角度看，阿嬤似乎都在看著我。
「阿嬤，不肖孫回來了‧‧」
我好想說，外婆我不相信妳已經走了，
我有多希望妳像記憶中一樣，是在老家二樓等著我們‧‧
舅舅、舅媽兩個人也蒼老了不少。
儘管舅舅之前好賭成性的個性讓這個老家烏煙瘴氣，
但此刻也沒有人在苛責他，
自己的母親過世，相信他也是難過的吧。
阿公感覺沒什麼變，但是緩慢動作和沉默表情卻道出他的哀痛欲絕，
看到我似乎認了出來，說了幾句我聽不太懂的台語，
一邊握著我的手。
而我也緊緊的握住阿公。
到了清晨六點多，葬儀社的人來了。
師傅先要大家把該用的東西陸續地搬上車，
再請移靈阿嬤的靈位。
只見她振振有詞的唸著經，並請人將照片拿起，
另外還有一株不知是什麼的枝條。
師傅說，她要先叫醒阿嬤，告訴她要跟我們一起離開房子了。
在移靈時大家紛紛往外移動，師傅一邊告誡不可以回頭，
這樣阿嬤會眷戀著這裡，便走不了。
到大家上車，經過約半小時的車程，到中壢的一家「通天葬儀社」。
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所謂的殯儀館。
大家忙著把物品卸下，
成堆的紙金元寶、蓮花、其他物品，
看到已經擺設好的壇位。
看到師傅拿著麻衣和孝衣要大家分別穿上。
麻衣是給直系親屬的，舅舅、舅媽、表哥（舅舅、舅媽的兒子）、老媽、五個阿姨‧‧
孝衣是給其他親屬的，老爸、姨丈、表哥、我‧‧
期間葬儀社的人搬了一個很大的紙房子，以及其他紙作的生活用品。
甚至還有冰箱、衣櫃、機車、電視、收音機‧‧
甚至手機上還印著「冥府電訊」。
這些都是要燒給阿嬤的。
我問著，可不可以再見阿嬤最後一面。
老媽便去問葬儀社的人員。
過會兒，師傅帶領著大家到後堂，
一進去就看到一個棕紅色的棺木放在廳堂中央。
阿嬤就躺在裡面。
然後我開始害怕，甚至在想是不是要轉身就走，
只見大家漸漸往前移動。
阿姨們和老媽都哭了，其他親友們也都紅了眼框。
然後我看到阿嬤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，
眼前的阿嬤看起來好小好小，眼睛閉著彷彿睡著一般，
嘴唇扁平著呈現一種怪異的直線，
嘴唇仍帶著一絲血色，面容蒼老感覺走了很久很久，
才看了五秒鐘我就沒辦法再看下去了。
鼻子一陣鼻酸。
可是我還不能哭。
希望阿嬤可以好好地走，我不想在阿嬤面前掉下眼淚‧‧
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忘記了，只記得法會後來開始。
師傅一直在唸著經。
我們或站或跪，其中一段時間拿著「佛說阿彌陀經」一邊跟著師傅唸。
然後是家祭，再來公祭。
家祭是只有家屬，公祭則讓其他朋友們前來上香和獻禮，家屬則站在靈位兩旁。
老爸的上司，一銀保險產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也來慰靈。
老媽學校的校長，還有她的老師好友們也親來上香，話說隔天還要在學校辦營隊‧‧
龍潭鄉楊氏宗親會會長，也是阿公的堂弟代表致謝詞。
令人好奇是現場有馬英九、王金平、鍾榮吉、余天等人的輓聯，
後來才知是競選期間，只要將訃文送到競選單位去，
人家就會送過來。
老媽說阿公是阿嬤的先生，是平輩，所以要迴避今天的場合，
雖然期間有幾次看到阿公在會場外的身影，總覺得好孤單。
還有要燒給阿嬤的東西，
大家在旁邊的一處專門焚燒的地方，把要燒的物品放進去。
完成後，師傅唸了一段經，
要求大家手牽手護著大門口，防止有孤魂野鬼來搶阿嬤的東西。
我看著正熊熊燃燒的火，看出了神。
「阿嬤，您真的走了‧‧‧」
然後我第二次鼻酸。
等到儀式結束，阿嬤要送去火化了。
火化場就在葬儀社附近，樂隊吹打著與家屬護送阿嬤前進。
進到火化場，告示牌上寫了密密麻麻的火化相關規定。
很多已經排隊好要送火化的整列棺木，
阿嬤就睡在其中一個。
師傅此時告訴大家可以把麻衣孝衣脫下撕毀，並發給大家各一條紅線，
這條紅線要綁在右手腕上，是不希望阿嬤不會離開而跟著我們，
要過三天才可以拿下來。
到此時，今天算是告一個段落。
下午回到台北，還跑去上倫理學的補課，
雖然一整個沒有心在聽課。
晚上打工時還是偷偷哭了，一個人在廁所悶了五分鐘。
老爸老媽還來我店裡喝咖啡，
不過他們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很想阿嬤。
想到今天看到阿嬤最後一面，
再想起小時候阿嬤照顧我的種種，眼框立即泛紅。
「阿嬤，路上小心，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，我好想您‧‧‧」
阿嬤‧‧‧
草草收拾就出門了。
老爸很罕見地車子時速開到一百，平常上國道也只有八十，
也許是心急吧，怕遲了就誤時了。
今天是阿嬤的出殯日。
到許久沒回的阿嬤家，很多親友的樣子我早就忘了，
也有很多表哥們看起來變了不少，
有些我甚至叫不出名字。
大概很久沒回桃園老家吧，
親戚們都很驚訝我怎麼變這麼多。
甚至還有表哥問別人我是誰，聽到我名字時嘴巴張的老大。
「你是黃翊斌？真的假的！？」
但是聊起天來很快就恢復以前小時候的感覺，倒還頗自然的。
回到老家一進門，就看到阿嬤的靈堂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。
照片裡的阿嬤抿著嘴，感覺似笑非笑，但是顯得很自然的表情；
桌上的供品不多，清香也只幾柱，
橫批上斗大的字「接引西方」，我才驚覺阿嬤是真的走了。
老媽要我先上個香，告訴阿嬤我們回來了。
在撚香時，我發現從每個角度看，阿嬤似乎都在看著我。
「阿嬤，不肖孫回來了‧‧」
我好想說，外婆我不相信妳已經走了，
我有多希望妳像記憶中一樣，是在老家二樓等著我們‧‧
舅舅、舅媽兩個人也蒼老了不少。
儘管舅舅之前好賭成性的個性讓這個老家烏煙瘴氣，
但此刻也沒有人在苛責他，
自己的母親過世，相信他也是難過的吧。
阿公感覺沒什麼變，但是緩慢動作和沉默表情卻道出他的哀痛欲絕，
看到我似乎認了出來，說了幾句我聽不太懂的台語，
一邊握著我的手。
而我也緊緊的握住阿公。
到了清晨六點多，葬儀社的人來了。
師傅先要大家把該用的東西陸續地搬上車，
再請移靈阿嬤的靈位。
只見她振振有詞的唸著經，並請人將照片拿起，
另外還有一株不知是什麼的枝條。
師傅說，她要先叫醒阿嬤，告訴她要跟我們一起離開房子了。
在移靈時大家紛紛往外移動，師傅一邊告誡不可以回頭，
這樣阿嬤會眷戀著這裡，便走不了。
到大家上車，經過約半小時的車程，到中壢的一家「通天葬儀社」。
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所謂的殯儀館。
大家忙著把物品卸下，
成堆的紙金元寶、蓮花、其他物品，
看到已經擺設好的壇位。
看到師傅拿著麻衣和孝衣要大家分別穿上。
麻衣是給直系親屬的，舅舅、舅媽、表哥（舅舅、舅媽的兒子）、老媽、五個阿姨‧‧
孝衣是給其他親屬的，老爸、姨丈、表哥、我‧‧
期間葬儀社的人搬了一個很大的紙房子，以及其他紙作的生活用品。
甚至還有冰箱、衣櫃、機車、電視、收音機‧‧
甚至手機上還印著「冥府電訊」。
這些都是要燒給阿嬤的。
我問著，可不可以再見阿嬤最後一面。
老媽便去問葬儀社的人員。
過會兒，師傅帶領著大家到後堂，
一進去就看到一個棕紅色的棺木放在廳堂中央。
阿嬤就躺在裡面。
然後我開始害怕，甚至在想是不是要轉身就走，
只見大家漸漸往前移動。
阿姨們和老媽都哭了，其他親友們也都紅了眼框。
然後我看到阿嬤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，
眼前的阿嬤看起來好小好小，眼睛閉著彷彿睡著一般，
嘴唇扁平著呈現一種怪異的直線，
嘴唇仍帶著一絲血色，面容蒼老感覺走了很久很久，
才看了五秒鐘我就沒辦法再看下去了。
鼻子一陣鼻酸。
可是我還不能哭。
希望阿嬤可以好好地走，我不想在阿嬤面前掉下眼淚‧‧
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忘記了，只記得法會後來開始。
師傅一直在唸著經。
我們或站或跪，其中一段時間拿著「佛說阿彌陀經」一邊跟著師傅唸。
然後是家祭，再來公祭。
家祭是只有家屬，公祭則讓其他朋友們前來上香和獻禮，家屬則站在靈位兩旁。
老爸的上司，一銀保險產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也來慰靈。
老媽學校的校長，還有她的老師好友們也親來上香，話說隔天還要在學校辦營隊‧‧
龍潭鄉楊氏宗親會會長，也是阿公的堂弟代表致謝詞。
令人好奇是現場有馬英九、王金平、鍾榮吉、余天等人的輓聯，
後來才知是競選期間，只要將訃文送到競選單位去，
人家就會送過來。
老媽說阿公是阿嬤的先生，是平輩，所以要迴避今天的場合，
雖然期間有幾次看到阿公在會場外的身影，總覺得好孤單。
還有要燒給阿嬤的東西，
大家在旁邊的一處專門焚燒的地方，把要燒的物品放進去。
完成後，師傅唸了一段經，
要求大家手牽手護著大門口，防止有孤魂野鬼來搶阿嬤的東西。
我看著正熊熊燃燒的火，看出了神。
「阿嬤，您真的走了‧‧‧」
然後我第二次鼻酸。
等到儀式結束，阿嬤要送去火化了。
火化場就在葬儀社附近，樂隊吹打著與家屬護送阿嬤前進。
進到火化場，告示牌上寫了密密麻麻的火化相關規定。
很多已經排隊好要送火化的整列棺木，
阿嬤就睡在其中一個。
師傅此時告訴大家可以把麻衣孝衣脫下撕毀，並發給大家各一條紅線，
這條紅線要綁在右手腕上，是不希望阿嬤不會離開而跟著我們，
要過三天才可以拿下來。
到此時，今天算是告一個段落。
下午回到台北，還跑去上倫理學的補課，
雖然一整個沒有心在聽課。
晚上打工時還是偷偷哭了，一個人在廁所悶了五分鐘。
老爸老媽還來我店裡喝咖啡，
不過他們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很想阿嬤。
想到今天看到阿嬤最後一面，
再想起小時候阿嬤照顧我的種種，眼框立即泛紅。
「阿嬤，路上小心，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，我好想您‧‧‧」
阿嬤‧‧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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